第 68 章
第68章
离禹都百余里外的泗水一脉，山峦迭起,期间主峰半山上修建了一座行宫,乃是已经存在了一百余年的前朝行宫,禹帝登位后，并没有关闭这座行宫,只是着人日常打理,偶尔登山祭司时暂住。
行宫几十里外，一队人马正禹禹前行。
整队人马皆着寻常商旅的装扮，但队伍整体有素,再配上男人们腰侧统一精良的佩剑和精壮马匹，足能够看出这些人的不寻常。
远处乌云密布,队伍当首的男人拽紧了马头，他身后一应人跟着停下，男人回身,对身后人道：“要来雨了，看看附近可有暂时休整的地方。”
几人应声策马而出,不一会儿便行远了,其余人则等在原地。
男子身后副手道：“这几日接连有雨,咱们已耽误了不少行程,今日还要再等吗？”
男人还未开口，只见后面有人策马过来,“侍卫长，四皇子招。”
男子来到队伍中间的马车旁，车帘掀开,露出一张白净的男孩的脸。
男孩十一二岁年纪，此时见他过来，腼腆的笑了笑，道：“李侍卫，咱们是否又要停了？”
“前方有雨来袭，已让人去寻了地方暂住。”
男孩道：“我知道你们有归期，误了时间，恐怕回去要被降罪。我在马车中并不要紧，咱们继续赶路吧。”
姓李的男子名曰李未，内阁大臣李石敏之子，御前侍卫长。
他道：“卑职职责便是保护四皇子安全到达行宫，若冒雨前行，一则难保山间行路安全，二则雨中视线所限恐有埋伏，恐怕不妥。”
“这样……”男孩点了点头。他抬眼看了眼李未，有些欲言又止，最后仍是问道：“李侍卫，离都前师父可有话交代给我？”
李未一顿，看向眼前的男孩。男孩脸色苍白瘦弱，此时目光中正隐隐闪着期待，他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没有。”
男孩点了点头，表情无异，“我知道了，你去吧。”
男孩冲他微为笑了笑，将帘子放下。
前面探路的几人回来，告知前方有一处破庙，虽然漏风，但主体坚固，可暂时避雨。队伍复又行起来，往那处破庙处去。
当首马上，李未正想着方才自己对话的四皇子。小男孩十一二岁年纪，已然如成年人一样温和有礼，进退有度。李未自小也生在钟鸣顶食之家，但家中只有他一子，十一二岁年纪，正是上房揭瓦的时候，哪有四皇子一半的沉静。但想起四皇子目前的处境，倒也可以理解，只可惜了他生在皇家。
就在这分神几秒，忽然有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，李未心中一惊，回身对身后队伍道：“有埋伏！”下一秒，箭雨袭来，咻咻咻的箭声接连不停，已有人惨叫着从马上摔下。
“近卫守护马车，其余人摆阵！”李未话音未落，已有一队蒙面的人马出现，侍卫们抽出佩剑，众人当即厮杀起来。
厮杀持续了一刻钟，然对方人数却有增无减，李未砍杀了一人，回身望向马车，只见马车周围围了两圈侍卫，正手持着利剑严阵以待，包围圈越来越小，眼看那群蒙面人就要接近马车了。
李未冲近侍喊道：“杀开一条通道，护送公子离开！”
近侍应声而动，将马车入口挡住，掩饰着一穿着锦服之人从马车中出来，蒙面人立刻将人力都集中在那里。却没人注意，马车旁仍停留的几个侍卫，与之后从马车中出来的一个寻常打扮的小男孩，一同往敌伺薄弱的地方退去。
一阵雷声响过，阴云密布天色骤暗，暴雨哗哗的下了起来。周围是广阔的平原，并无遮挡。
近卫砍杀了几个歹人，抢了马匹，将小男孩推上了马，其中一名侍卫也上了马，将男孩护在身前。
忽听有人喊道：“中计了，四皇子在那边！”
箭雨声浪扑来。近侍抵住了飞来箭矢，狠命拍打了马匹。几匹骏马载着人狂奔出去。
几人往行宫方向去。行宫山脚下还有一队人马正等着接应，到了山脚下才算勉强安全。
四皇子周允信被环绕在马队之中。雨水拍打在脸颊上，使人看不清楚，他勉强睁开眼睛，望着前方。不一会儿，只见前方一座破败的寺庙。他们策马从庙前奔过，没一会儿，身后也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，那些人追上来了。
虚空一阵破响声。护着他的侍卫忽然闷哼了一声，人便慢慢的软了，近侍将手中马绳递给他，声音微弱道：“四皇子小心。”刚说完，人便坠下马去，周允信回身想抓住那人，只见那人已翻滚在地上，背上中了两箭。
不时有垫后的侍卫被砍杀，直到他身旁再无一人。
身后马蹄声渐进，突然身下马匹一阵嘶鸣，震颤的将他自马背上摔下。那马匹后腿臀上中了三箭，哀鸣着半跪不起。
周允信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雨水顺着他半敞开的衣领灌入，已将他身体冻得没有知觉。他低头看了眼哀鸣着奄奄一息的马匹，想起方才为保护自己而死的侍卫，此时再看这些将自己围困起来的人，心中却突然没有了恐惧。
他抬头平静望向这些歹人。
其中一个蒙面的男子，抬首朝他一拱，道：“得罪。”男子一个手势，几个弓箭手已将弓弩对准了周允信。
弓在弦上，千钧一刻之际，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，那蒙面人所骑的马匹纷纷扬起四蹄，暴躁的奔逃起来，其中几人刚从马上摔下，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射杀。
不远处的山坡上，一队骑兵现身。众人冲下山坡，马蹄声声势浩大，两队相交，那些歹人便被追上来的骑兵斩杀。哀嚎嘶吼声渐停，雨水冲刷着地面，一滩滩血泊汇入溪水中消散。
周允信早已被几个骑兵带到了附近的寺庙中暂时等着。
没一会儿便听到马蹄声。门口处进来一人，周允信抬眼看去，顿时惊道：“小五！”
名唤小五的男人朝他拱了拱手，道：“四皇子有礼。”
周允信往他身后望了望，问道：“二哥可来了？”
小五摇了摇头：“军中事物繁忙，二皇子已返回乌木。”
乌木乃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偏远小镇。以一河之隔与虎视眈眈的西北克兰国相望。自前朝时便是兵家重地。也是二皇子周允义持兵驻守的地方。
周允信脸上笑意收了收，道：“多亏了你相救，不然今日便要暴尸在这荒野之上了。”
他说的平淡，好似死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大事。
周允信顺着破庙的残破的窗户往外面望了望，此时雨还未停歇，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，望着外面水天相接的茫茫原野，他心中一时恍惚，竟不知自己要往何去。
若是自己方才已死了呢，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对这些？心思恍惚间，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周允信对这脚步声并不陌生，他回过头，一时呆呆的望向来人。
侍卫将给男人打着的伞收回，众人退出了寺庙。
周允信嘴唇抖了两抖，他张口道：“…师父。”
对面的人，身着一身藏蓝色外袍，瘦长清俊的脸上，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，似是能看透人心。
男人目光扫视了一眼男孩儿身上，视线在他裤腿上的淤泥上顿了顿，道：“脏了。”
周允信鼻尖抽了抽，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出，“师傅，我给你丢人了。”
“四皇子何出此言？”男人并没有走近，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男孩。
男孩抹了抹脸颊上的泪，半低了头，没再说话。
男人走到窗前，望着外面的茫茫大雨，他道：“可还记得为师给你讲过的，那上古神兽的故事？”
周允信点了点头，“上古有龙，名为珈，溯水九州，上潜游云。后困裘渊，蛰伏千年，得良机冲破桎梏，重回浩天。”
“那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讲这个故事？”
“师父要我隐忍，蛰伏，等待机会。”
男人回过头来，看着眼前稚嫩的孩童。男孩眼眶红红，他双肩微微抖动着，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流出来。不过这一幕并没能打动男人的心，他道：“不错，我之前要你学会的便是隐忍蛰伏，可如今还多了一样。”
“自古成王败寇。那游龙通天本事，却被囚困在深渊，若没有冲破桎梏，无人能得知它名号，不过是深海中一怪兽罢了。这历史总是胜者书写。你若不变强，那因你而死的人将会更多，今日的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是沉入深渊还是重回浩天，全在你一念之间。”
男人说完，转身往外行去。周允信回过神来，急忙喊道：“师父……”
“从今日起，你我再不是师徒。往后一切，全凭你自己了。”男人说完这话，人已消失在雨幕之中。
周允信愣愣的站在那里。
小五进来，道：“此地不宜久留，徐大人吩咐，如今禹都危机四伏，别宫更不安全，先请四皇子去江南外祖家暂避，待时机成熟，再回禹都。”
周允信点了点头，他静静道：“全凭……全凭徐大人安排。”
禹都徐府。
深夜，后宅一处卧房内，仍静静燃着一只蜡烛.半倚在床头的女子，因着蜡烛忽然熄灭而惊醒，还未等她起身，便觉身旁一男子熟悉的气息。直到唇上湿润，女人轻呼了一声，嗔道：“回来便这么吓人的，早知道便不等你了。”
男子低沉的笑意在耳边响起，惹得女子脸上一阵滚烫。她将男人推了推，借着微弱的月光，看到男人的脸，“不是说傍晚时便能回来吗，怎么这个时候了才回府？”
两人躺下，男人将妻子揽在怀中，“进宫与圣上见了一面。”
女子道：“可将人送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
女子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可怜见的，与锦儿同岁年纪罢，如今却要过起颠沛流离的生活，不过在宫中更不安全，也许去了新的地方，能过的稍微宽松一些。”
想起什么，女子道：“今日锦儿和静儿还问起你什么时候回来，说你答应了给他们带回礼物。这两个祖宗，缠磨了我一个晚上。明日你沐休，这两个皮猴子便交与你了。”女子语气无可奈何，带着些轻微的责备，“你整日里惯着他们，倒显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严厉了。”
男人笑了笑，道：“好。”
他将薄被往上拉了拉，盖住妻子肩膀，道：“快睡吧。”
直到平顺的呼吸声传来，黑暗中，男人看着妻子熟睡的脸，目光微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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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禹都百余里外的泗水一脉，山峦迭起,期间主峰半山上修建了一座行宫,乃是已经存在了一百余年的前朝行宫,禹帝登位后，并没有关闭这座行宫,只是着人日常打理,偶尔登山祭司时暂住。
行宫几十里外，一队人马正禹禹前行。
整队人马皆着寻常商旅的装扮，但队伍整体有素,再配上男人们腰侧统一精良的佩剑和精壮马匹，足能够看出这些人的不寻常。
远处乌云密布,队伍当首的男人拽紧了马头，他身后一应人跟着停下，男人回身,对身后人道：“要来雨了，看看附近可有暂时休整的地方。”
几人应声策马而出,不一会儿便行远了,其余人则等在原地。
男子身后副手道：“这几日接连有雨,咱们已耽误了不少行程,今日还要再等吗？”
男人还未开口，只见后面有人策马过来,“侍卫长，四皇子招。”
男子来到队伍中间的马车旁，车帘掀开,露出一张白净的男孩的脸。
男孩十一二岁年纪，此时见他过来，腼腆的笑了笑，道：“李侍卫，咱们是否又要停了？”
“前方有雨来袭，已让人去寻了地方暂住。”
男孩道：“我知道你们有归期，误了时间，恐怕回去要被降罪。我在马车中并不要紧，咱们继续赶路吧。”
姓李的男子名曰李未，内阁大臣李石敏之子，御前侍卫长。
他道：“卑职职责便是保护四皇子安全到达行宫，若冒雨前行，一则难保山间行路安全，二则雨中视线所限恐有埋伏，恐怕不妥。”
“这样……”男孩点了点头。他抬眼看了眼李未，有些欲言又止，最后仍是问道：“李侍卫，离都前师父可有话交代给我？”
李未一顿，看向眼前的男孩。男孩脸色苍白瘦弱，此时目光中正隐隐闪着期待，他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没有。”
男孩点了点头，表情无异，“我知道了，你去吧。”
男孩冲他微为笑了笑，将帘子放下。
前面探路的几人回来，告知前方有一处破庙，虽然漏风，但主体坚固，可暂时避雨。队伍复又行起来，往那处破庙处去。
当首马上，李未正想着方才自己对话的四皇子。小男孩十一二岁年纪，已然如成年人一样温和有礼，进退有度。李未自小也生在钟鸣顶食之家，但家中只有他一子，十一二岁年纪，正是上房揭瓦的时候，哪有四皇子一半的沉静。但想起四皇子目前的处境，倒也可以理解，只可惜了他生在皇家。
就在这分神几秒，忽然有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，李未心中一惊，回身对身后队伍道：“有埋伏！”下一秒，箭雨袭来，咻咻咻的箭声接连不停，已有人惨叫着从马上摔下。
“近卫守护马车，其余人摆阵！”李未话音未落，已有一队蒙面的人马出现，侍卫们抽出佩剑，众人当即厮杀起来。
厮杀持续了一刻钟，然对方人数却有增无减，李未砍杀了一人，回身望向马车，只见马车周围围了两圈侍卫，正手持着利剑严阵以待，包围圈越来越小，眼看那群蒙面人就要接近马车了。
李未冲近侍喊道：“杀开一条通道，护送公子离开！”
近侍应声而动，将马车入口挡住，掩饰着一穿着锦服之人从马车中出来，蒙面人立刻将人力都集中在那里。却没人注意，马车旁仍停留的几个侍卫，与之后从马车中出来的一个寻常打扮的小男孩，一同往敌伺薄弱的地方退去。
一阵雷声响过，阴云密布天色骤暗，暴雨哗哗的下了起来。周围是广阔的平原，并无遮挡。
近卫砍杀了几个歹人，抢了马匹，将小男孩推上了马，其中一名侍卫也上了马，将男孩护在身前。
忽听有人喊道：“中计了，四皇子在那边！”
箭雨声浪扑来。近侍抵住了飞来箭矢，狠命拍打了马匹。几匹骏马载着人狂奔出去。
几人往行宫方向去。行宫山脚下还有一队人马正等着接应，到了山脚下才算勉强安全。
四皇子周允信被环绕在马队之中。雨水拍打在脸颊上，使人看不清楚，他勉强睁开眼睛，望着前方。不一会儿，只见前方一座破败的寺庙。他们策马从庙前奔过，没一会儿，身后也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，那些人追上来了。
虚空一阵破响声。护着他的侍卫忽然闷哼了一声，人便慢慢的软了，近侍将手中马绳递给他，声音微弱道：“四皇子小心。”刚说完，人便坠下马去，周允信回身想抓住那人，只见那人已翻滚在地上，背上中了两箭。
不时有垫后的侍卫被砍杀，直到他身旁再无一人。
身后马蹄声渐进，突然身下马匹一阵嘶鸣，震颤的将他自马背上摔下。那马匹后腿臀上中了三箭，哀鸣着半跪不起。
周允信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雨水顺着他半敞开的衣领灌入，已将他身体冻得没有知觉。他低头看了眼哀鸣着奄奄一息的马匹，想起方才为保护自己而死的侍卫，此时再看这些将自己围困起来的人，心中却突然没有了恐惧。
他抬头平静望向这些歹人。
其中一个蒙面的男子，抬首朝他一拱，道：“得罪。”男子一个手势，几个弓箭手已将弓弩对准了周允信。
弓在弦上，千钧一刻之际，一声尖锐的哨声传来，那蒙面人所骑的马匹纷纷扬起四蹄，暴躁的奔逃起来，其中几人刚从马上摔下，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射杀。
不远处的山坡上，一队骑兵现身。众人冲下山坡，马蹄声声势浩大，两队相交，那些歹人便被追上来的骑兵斩杀。哀嚎嘶吼声渐停，雨水冲刷着地面，一滩滩血泊汇入溪水中消散。
周允信早已被几个骑兵带到了附近的寺庙中暂时等着。
没一会儿便听到马蹄声。门口处进来一人，周允信抬眼看去，顿时惊道：“小五！”
名唤小五的男人朝他拱了拱手，道：“四皇子有礼。”
周允信往他身后望了望，问道：“二哥可来了？”
小五摇了摇头：“军中事物繁忙，二皇子已返回乌木。”
乌木乃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偏远小镇。以一河之隔与虎视眈眈的西北克兰国相望。自前朝时便是兵家重地。也是二皇子周允义持兵驻守的地方。
周允信脸上笑意收了收，道：“多亏了你相救，不然今日便要暴尸在这荒野之上了。”
他说的平淡，好似死在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大事。
周允信顺着破庙的残破的窗户往外面望了望，此时雨还未停歇，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，望着外面水天相接的茫茫原野，他心中一时恍惚，竟不知自己要往何去。
若是自己方才已死了呢，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对这些？心思恍惚间，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周允信对这脚步声并不陌生，他回过头，一时呆呆的望向来人。
侍卫将给男人打着的伞收回，众人退出了寺庙。
周允信嘴唇抖了两抖，他张口道：“…师父。”
对面的人，身着一身藏蓝色外袍，瘦长清俊的脸上，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，似是能看透人心。
男人目光扫视了一眼男孩儿身上，视线在他裤腿上的淤泥上顿了顿，道：“脏了。”
周允信鼻尖抽了抽，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出，“师傅，我给你丢人了。”
“四皇子何出此言？”男人并没有走近，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男孩。
男孩抹了抹脸颊上的泪，半低了头，没再说话。
男人走到窗前，望着外面的茫茫大雨，他道：“可还记得为师给你讲过的，那上古神兽的故事？”
周允信点了点头，“上古有龙，名为珈，溯水九州，上潜游云。后困裘渊，蛰伏千年，得良机冲破桎梏，重回浩天。”
“那你可知我为何要与你讲这个故事？”
“师父要我隐忍，蛰伏，等待机会。”
男人回过头来，看着眼前稚嫩的孩童。男孩眼眶红红，他双肩微微抖动着，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流出来。不过这一幕并没能打动男人的心，他道：“不错，我之前要你学会的便是隐忍蛰伏，可如今还多了一样。”
“自古成王败寇。那游龙通天本事，却被囚困在深渊，若没有冲破桎梏，无人能得知它名号，不过是深海中一怪兽罢了。这历史总是胜者书写。你若不变强，那因你而死的人将会更多，今日的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。是沉入深渊还是重回浩天，全在你一念之间。”
男人说完，转身往外行去。周允信回过神来，急忙喊道：“师父……”
“从今日起，你我再不是师徒。往后一切，全凭你自己了。”男人说完这话，人已消失在雨幕之中。
周允信愣愣的站在那里。
小五进来，道：“此地不宜久留，徐大人吩咐，如今禹都危机四伏，别宫更不安全，先请四皇子去江南外祖家暂避，待时机成熟，再回禹都。”
周允信点了点头，他静静道：“全凭……全凭徐大人安排。”
禹都徐府。
深夜，后宅一处卧房内，仍静静燃着一只蜡烛.半倚在床头的女子，因着蜡烛忽然熄灭而惊醒，还未等她起身，便觉身旁一男子熟悉的气息。直到唇上湿润，女人轻呼了一声，嗔道：“回来便这么吓人的，早知道便不等你了。”
男子低沉的笑意在耳边响起，惹得女子脸上一阵滚烫。她将男人推了推，借着微弱的月光，看到男人的脸，“不是说傍晚时便能回来吗，怎么这个时候了才回府？”
两人躺下，男人将妻子揽在怀中，“进宫与圣上见了一面。”
女子道：“可将人送走了？”
“嗯。”
女子叹了口气，道：“可怜见的，与锦儿同岁年纪罢，如今却要过起颠沛流离的生活，不过在宫中更不安全，也许去了新的地方，能过的稍微宽松一些。”
想起什么，女子道：“今日锦儿和静儿还问起你什么时候回来，说你答应了给他们带回礼物。这两个祖宗，缠磨了我一个晚上。明日你沐休，这两个皮猴子便交与你了。”女子语气无可奈何，带着些轻微的责备，“你整日里惯着他们，倒显得我这个做母亲的严厉了。”
男人笑了笑，道：“好。”
他将薄被往上拉了拉，盖住妻子肩膀，道：“快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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